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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進宿舍的時候﹐小元就覺得﹐這間房子有些古怪。

陰氣森森、寒風逼人。

總之﹐令人感覺不祥。

但阿正喜歡這個鬼地方﹐為了他們倆之間從小學穿開襠褲開始持續了十數年得哥兒們情感﹐所以他還是咬著牙租下這間屋。

阿正和小元從小學一年級就認識了﹐小學國中高中到大學﹐兩人就這麼孽緣深厚﹐始終同校。

知道大學和阿正上同校(而且還同系)的時候﹐小元先是抱著阿正又蹦又跳、哈哈大笑了五分鐘﹐接著回到家裡整整哭了十五分鐘——孽緣﹐果真是孽緣!

因為班上沒別交情特別深的朋友﹐大學唸了兩年下來﹐小元和阿正就這麼糾糾纏纏﹐撿著對方當便宜室友﹐一直到大三這一年。

新宿舍是在某棟六層樓高的建築的頂樓﹐房租低廉﹐原因是這棟房子沒冷氣沒暖氣﹐四面環繞著高樓﹐所以從窗戶望出去除了隔壁的高樓大廈也沒啥太宜人的景觀。最大的缺點是每天晚上十點至早晨四點還停水﹐如果半夜要用水﹐必須睡覺前先接好一盆以備不時之需。

再者﹐也不知道是當初房子的設計就這麼差﹐還是後來裝修的時候房東為了省裝璜費:兩個房間裡﹐沒天花板!

意思就是說﹐小元和阿正的房間裡﹐一抬頭﹐就會看到屋頂上的橫樑和內部的木板、釘子、剛勁、鐵皮、屋架之類的。

仿彿這房間是裸體似的。

醜斃了!...不過因為房租便宜﹐況且客廳和餐廳沒這問題(馬子到家裡來的時候﹐除非要被他們兩匹色狼騙上床﹐否則房子在臥房以外﹐其實倒也還算體面)﹐這種無傷大雅的小毛病也就隨它了。

說到天花板和停水的問題﹐小元始終覺得他的房間很奇怪。

屋頂沒裂縫沒破洞﹐但不知道為什麼﹐每天半夜睡覺睡到一半﹐小元總會感覺到有水滴到他的臉上﹐硬是將他從好夢中吵醒。

冰涼的水滴﹐很難說密集度到底怎樣﹐有時候一個晚上滴個三四滴﹐有時候密密麻麻集中起來跟下雨一樣滴滴答答弄得他滿臉是水。

迷迷糊糊中起床開了燈﹐抹了抹臉﹐發現這滴下來的液體也沒顏色﹐有種不好聞的味道﹐但也沒臭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抬頭﹐沒看見屋頂有水漬或是漏水的印子﹐而且更絕的是每當小元一起床開燈研究﹐這莫明其妙的漏水就會自動停止﹐知道小元熄燈回床上睡覺才又繼續開始。

更畸形的是﹐這漏水幾乎每天很定時的會出現﹐大概就是半夜十一、二點左右﹐總之就是整棟公寓斷水的時間﹐可是說不准什麼時候會停﹐有時候運氣不好﹐滴滴答答下雨一樣﹐持續到凌晨。

小元的床放在屋子的正中央﹐每天睡覺前平躺在床上(看著屋頂那跟醜到萬年新高的樑柱和空蕩蕩的屋頂內部木板鋼筋水泥加釘鐵——其實看習慣了﹐倒也覺得這樣的天花板頗有一番古意﹐別具滋味)﹐開著燈研究了整整一個禮拜﹐他怎麼樣也看不出來﹐究竟那奇怪的漏水是從哪裡滴下來的?

「喂、阿正﹐你知道我的房間正上方﹐是不是大樓的水塔啊?」

「廢話﹐當然不是。」阿正白了他一眼:「我們這裡是六之二﹐水塔明明在六之一上面﹐你智障喲?」

「超奇怪的﹐那為什麼每天睡覺我會覺得有水滴到我臉上?」

「哦?」阿正想了想﹐突然像個白痴一樣笑得坐到地上:「不是水塔﹐會不會是化糞池?」

「X你娘咧!」嘴巴上罵﹐小元還是心想這也並非不可能﹐當天下午一下課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衝到頂樓確定他房間上面不是化糞池﹐不然整整兩個月有化糞池的屎尿殘渣滴到他的臉上...那才只是X他娘的衰到最高點!

化糞池不知道在大樓的什麼地方﹐總之小元沒見到。研究了老半天﹐小元發現他們整個六之二的樓上屋頂﹐除了樓下的媽媽在屋頂上放置的曬衣架子﹐根本連個水桶都沒看到。

水到底是從哪裡漏下來的?

還有﹐那不知名的液體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不過好歹現在確定了不是屎尿﹐雖然小元心裡還是有點擔心不知道那是什麼髒東西﹐但至少比糞尿好多了。

「啊你幹嘛不把床搬個位置?」阿正問。

「我房間兩邊﹐一邊放書桌、一邊放書櫃﹐還有另外的角落要放Hi-Fi﹐如果床要移動﹐等於整個房間要大搬風﹐懶得動啦。」小白打了個呵欠﹐想想應該回去睡個午睡﹐「而且如果屋頂漏水﹐我把其他東西放到這個位子﹐等下把我的電腦音響參考書給泡壞了﹐不是更虧?」阿正想想頗有道理﹐也不再跟他抬槓下去。

小元一個午睡睡到天黑﹐朦朧中看了看錶﹐發現已經十一點多了。

習慣性地小元賴在床上閉眼假寐﹐突然間聽到「碰」的一聲﹐阿正像陣龍卷風似的用力撞開他的房門衝進房間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把他床頭的燈打開﹐接著一本正經神色緊張地拉了張椅子坐到小元面前。

「小元你起床﹐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衝三小啦。」小元被燈光弄得刺眼﹐滿肚子不爽。

「很重要的事。」

難得看到阿正證明嚴肅的表情﹐小元吃了一驚一股腦從床上坐起:「幹啥?你跟馬子玩出人命了嗎?」

「屁啦!事情跟你有關﹐愛聽不聽隨便你﹐你不想知道拉倒。」

「好好好﹐你說。」

「我知道你房間為什麼會有水從屋頂上滴下來了。」

「為什麼?你聽誰講的?」為了這件事納悶了幾個月的小元這下全醒了。

「我問房東的。」阿正吞了口口水﹐「不過你要發誓﹐聽過之後不會抓狂。」

「好啊。」小元莫明其妙點點頭。

「半年前﹐就在我們搬來前大概三個月﹐本來住在這裡的是一對同居男女。」阿正滿臉懼色:「女孩子很年輕﹐十八歲就跟著這個男的從南部私奔北上。結果沒想到那個男的根本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兩個人才搬進來不到兩個月﹐女的就發現那個男人開始跑出去拈花惹草。後來男的跟女的談判分手﹐收拾行李就要甩了女的搬出去﹐女的聽了之後又哭又鬧半夜三更吵了幾個小時﹐男的還是絕情離去。女的嚎咷大哭了幾個小時﹐整棟樓的鄰居都聽見了。」

「痴情女遇見負心漢﹐老套的故事。」小元不明白這種三流愛情劇的故事跟他房間漏水有啥關係?

「女的哭到半夜十二點左右﹐突然沒聲音了﹐大家以為她是哭累了也就沒理她。第二天早上鄰居不放心﹐跑到六樓來敲門﹐發現門沒鎖﹐於是推門進來﹐到了臥室﹐發現半空中掉吊一個人——那女的在橫梁上拉著根繩子上吊自殺了。」阿正神經兮兮地環顧了一下房間:「當時女的已經死了很久了﹐兩顆眼球突得快從眼眶裡爆出來﹐整張臉漲成暗紅色﹐雙頰還腫得像兩塊饅頭塞在裡頭﹐整條舌頭從嘴裡伸出來﹐拉得比下巴還長﹐無力地垂吊在下嘴唇上...」

「媽的你嚇人嚇夠了沒﹐重點你還是沒講到﹐吊死一個女人跟這房間屋頂漏水啥關係?」小元被嚇得皮皮挫﹐只好罵髒話以壯聲勢。

「女人上吊的位子...就是你床頭的地方。」阿正說著﹐指指小元枕頭的鼽m、接著又指指頭頂﹐也就是小元每天睡覺前看到的那根橫梁:「法醫到的時候﹐看到女人屍體的正下方積了一灘水﹐跟鄰居解釋道:那攤水是女人吊死的時候﹐嘴裡流出的口水...」阿正說著突然將小元的床頭燈關上:「而且據說﹐每天到了半夜十二點﹐女人吊死的時間﹐關上燈﹐就會有吊死鬼流出的口水滴在她吊死的位置正下方﹐而且還能看到她...」

黑暗中﹐有水從屋頂滴落﹐落在小元的額頭。

小元下意識地抬頭﹐看到屋頂懸掛了一個搖晃的身影﹐慢慢的﹐從背影順著空氣的流動﹐轉身。

籍著月光﹐小元可以清楚地看到緩緩地轉過、逐漸面對著他的臉孔。

一聲淒慘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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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有點噁心的一個故事~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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